昨日临近中午，6岁女孩格格和母亲还躺在地上睡觉，一条黑色的布绳拉成一道“门”，让这个走廊有了“家”的概念。
志愿者娜子经常过来帮助格格，和她成了朋友。
人物卡片
她叫格格。她告诉记者说，她大概6岁，叫陈豪雨(音)。
有爸爸，她在找爸爸。
有个妈妈，叫姚珍(音)。
大概是陆丰人，也可能是四川人，回家要坐很久的火车。
6岁，本是上学的年龄，然而她却随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母亲，在深圳流浪3年。她们在沙湾联检站门口广场右侧上自圈地盘，随意吃喝拉撒。她们拒绝救助，从垃圾堆中捡饭吃，冬天靠烧垃圾取暖。在这里，母亲指挥着女儿向来访的人们要吃要钱。孩子经常被打，居民常闻撕心裂肺的哭喊声……昨日上午11时19分许，志愿者娜子报警后，沙湾派出所民警赶至现场。女人被送往精神病院，自称为格格的小女孩，则被送往深圳市救助站儿童保障中心。
圈地成家
昨日上午10点37分，在沙湾检查站联检区6号门门口广场右侧的走廊下，两母女仍在熟睡中。
这块空地，后面是联检站的墙体，两旁是高高的花圃，在两个花圃之间，是一条黑色的布绳子，将这两人的“家”圈起来，两人一左一右睡在一张凉席上。
女人睡觉时一直是背对着小女孩，听到有陌生人来访，随手从旁边抓住一件衣服，盖在头上，又继续进入梦乡。或许是因为天生好动，小女孩睡觉的姿势不断变化，不一会儿，整个人就翻滚到旁边的水泥地面上，没盖被子，旁边的女人始终一动不动。
女人和女孩都赤着脚，脚底已经是黑色。远处的花圃中，放着大大小小5个包裹，里面放着衣服。网友娜子前来看望，她捏捏女孩的嘴巴，轻打她的小手，孩子依然不愿意醒来。
关于女人与女孩的故事，根据附近居民及相关部门所提供的零散资料整理，综合如下：小女孩自称格格，大概6岁，大概在深圳生活了3年，大概叫陈豪雨(音)，家在广东海丰，也可能是四川，有爸爸，女人是她妈妈，头脑不正常，叫姚珍(音)，喜欢大家叫她美女。
在周围居民眼中，这对母女已经融入这一带的生活。根据附近治安员许先生的说法，孩子的母亲的活动范围很小，基本就是在联检站门口的屋檐下，有时睡觉有时吃东西有时发呆，清醒的时候，还会跑到联检站的公厕洗澡。
拒绝帮助
“我认为最关键的问题，还是孩子的母亲，她的精神时好时坏，使得很多愿意帮助的人望而却步”，长期关注格格的娜子，是志愿者机构小希望之家的志愿者，此前，她和同伴已经先后12次来此探望格格母女，尽管家住沙井，如今也处于失业状态，但她很渴望给格格一个安稳的家。
娜子关于格格母亲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。在深圳市康宁医院2014年12月2日的“门诊病历”上就显示，经过该院医生初步诊断，孩子母亲患有精神分裂症及狂躁症。
“我一有空就会去看孩子，沙井坐车到沙湾，要转两次车，来回要4个小时以上”，娜子每次去的结果都令她失望，“孩子老是说要跟我走，但孩子的母亲均拒绝将孩子送到一个安全的环境”。
另一名志愿者山人说，志愿者多次试图跟孩子的母亲进行沟通，希望带她到医院就诊，孩子由大家一起帮忙抚养，“但孩子的母亲说，如果有谁要带走格格，她就杀死他，她还说如果没有格格，她会饿死”。
借女要钱
女孩的母亲也有清醒的时候，且表现得很自傲。“我们之前去探访的时候，带去食物和水”，小希望之家志愿者竹蜻蜓说，女人不说话，用眼睛瞪人，食物都不要，直接把孩子带走，“附近人送的棉衣她都给别人了，两天前送给她的一大袋衣服被子没有了”。
“清醒的时候，基本就是她在指挥孩子干活”，市民温女士称，有一次女人来自己店里，我以为她会讨点东西，没想到她掏出100元，买了东西就走了，“她经常让孩子去捡废品卖钱买东西，如果捡不到废品，就会让孩子去垃圾堆捡剩饭剩菜吃”。
“格格很怕妈妈，经常避开她”，盐田区一个民间关爱中心负责人称，去年12月5日，母女被接往该处后，志愿者带着玩具、零食、米和油去看格格母女，结果志愿者一走，孩子母亲把志愿者送的衣服，都拿到厕所里烧掉了。
但是，对于格格，母亲却表现得极为苛刻。
志愿者山人说，去年12月19日时，他看到孩子母亲让格格向摊主讨吃的。志愿者娜子回忆，有一次，自己送去吃的东西，被拒绝后，女人通过孩子向娜子讨要了10元，说要去海边玩。
还有一次，娜子送去面包、牛奶等，女人用手打了格格肩膀，要格格去买鸡腿。娜子带孩子买了两个回来，女人很快把其中一个啃完后，马上抢过格格手中的鸡腿，狼吞虎咽吃下去，“然后用命令的口气，叫格格去买瓜子，小孩子哪里有钱，我就又跑去买了”。
今年4月11日，志愿者竹蜻蜓前往探访，打包了两个快餐，买了些干粮，女人马上接了过去自己吃完。竹蜻蜓说，自己想给孩子买双鞋子，结果被女人拒绝了，让她给10元孩子就可以了，“我给了100元给格格，格格很开心，但钱很快又被格格妈拿走了”。
社会关注
警方：帮孩子找亲人 知情请电28746110
昨日11时19分许，龙岗公安分局沙湾派出所接群众报警称：沙湾检查站附近有一个精神异常女子携一女童流浪。民警将两人带回派出所救助。
经初查，女童自述名为陈浩宇(音)，年约5岁，体表无明显外伤，称该女子是其母亲。女子疑似精神病人，无法正常回答相关询问。公安机关遂通知南湾街道民政部门，并将女童暂送至深圳市救助站儿童保障中心救助，将女子送至康宁医院诊断治疗。同时，公安机关将配合民政部门做好身份核查及寻找家属工作。有知情或提供线索者，可联系龙岗公安分局沙湾派出所28746110、南湾街道社会事务办28706464。
南湾街道办：曾多次救助 她说在等老公回家
昨日上午，南都记者从南湾街道办宣传部获悉，这些年，街道办不断收到市民对这对母女相关情况的反映，也积极协调民政及社区对她们进行救助，但孩子的母亲不听劝不配合，导致相关部门在实行救助的过程中出现障碍。南湾街道办曾多次到达现场，但女子一见救助人员就立刻带着孩子跑，所以目前孩子依然跟着她在龙岗、罗湖一带流浪。
南湾街道办社会事务办彭主任说，孩子的母亲精神确实有问题，是间歇性的，她清醒时曾表示之所以一直在沙湾检查站附近，是为了等老公回家。
对话
“妈妈还没醒，不要吵她”
昨日11点30分许，女孩才揉着惺忪的睡眼，慢慢从地上爬起来，孩子的母亲也随后醒来，在接过南都记者送来的食物和玩具之后，孩子开始跟南都记者聊起来。她的思维很清晰，讲话充满童真，而母亲则显得寡言少语。
南都：为什么要大家叫你格格？
格格：陈豪雨(音)和格格都是女的，我想吃早餐。
南都：你想吃什么早餐？
格格：现在不能去，等下我想吃米粉，还要等妈妈洗完澡，你有钱吗？
南都：为什么？
格格：我妈妈还没醒，不要吵她，妈妈会骂我还会打我的。你有没有玩具？
南都：妈妈怎么打你？
格格：哪里都打。(此时，孩子母亲醒来)
南都：大姐，一起去吃早餐？
母亲：不用，我要洗澡。
南都：那要不要帮你打包？
母亲：可以。
南都：有时孩子惹你生气，你还打人家，孩子毕竟还小，不懂事，你说是吧？
母亲：……
孩子的母亲说，如果有谁要带走格格，她就杀死他，她还说如果没有格格，她会饿死。———志愿者山人
采写：南都记者 周伟涵
摄影：南都记者 徐文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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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5-5 08:01:5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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